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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筋草的图片(马蹄筋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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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筋草的图片(马蹄筋钢筋)(图1)

第一章,副馆长离奇死亡

马蹄筋草的图片(马蹄筋钢筋)

连续两天的雨,把三川市的楼群、田野和空气整个洗涤一新,三川市博物馆所在关帝庙的青砖绿瓦也因此青砖更青,绿瓦更绿。天乍然一晴,阳光灿烂而不炙热,空气清新得让人想捧起来开怀畅饮一通,蓝蓝的天空看不到边沿,给人无尽的遐想。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西边天空升起层层叠叠黑白相间的云。不知道是它们的自染还是太阳的挥洒,浓艳的红色晚霞顿时布满了天空,也染红了那一层层的云。晚霞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关帝庙的古建筑群,也给古建筑群中古树上绿绿的叶子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并把树上几只啾啾嬉闹的鸟儿也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博物馆长周星宇走出办公室,环顾一眼霞光下的古庙宇,目送着霞光下恋恋不舍的参观者,开始逐个展室巡查,看看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是否一丝不苟地关紧门窗,值夜班的人员是否按时来接班。尽管他背着双手,脚步轻盈,一言不发,但他那锐气逼人的眼光让每一个工作人员不敢有一点懈怠。

周星宇在业务和才识上是全省文博界公认的佼佼者,在三川市更是屈指可数的精英人才,而长相却非常非常的一般。可是,他不仅不以为丑,反而引以为荣,每逢上级领导和客人到博物馆参观让他讲解时,他总是首先自我介绍说:“我叫周星宇,脸黑、眼小、鼻子大,男女见了都害怕。”领导和客人们被他逗得大笑后,接着,他的讲解形神兼备,声情并茂,引人入胜,给人一种独特的美的享受:

“一个地方,如果有山有水,就会变得风光旖旎。如果再有几座古建筑,就会显得文化厚重。如果再有几座桥,就会给人无尽的遐想。如果再有几个文化名人进行有声有色有情感的渲染和描绘,这个地方就会充满神秘和浪漫。

“在古代,因为取水和交通的便利,城市都是依江临河而建。三川市因为有三条河流在此交汇,所以,很久很久以前就得名三川,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一个漕运重地,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一个以商贾云集、物阜民丰而闻名的城市:春秋战国时期这里是一个诸侯国的都城,后来成为州、郡、府的所在地,是豫东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因此,名胜古迹星罗棋布,风景秀美,历代文人骚客趋之若鹜。这些文人骚客们在留下不少精美华章的同时,也留下很多风流韵事和凄美、优美、奇美的故事。

“我们博物馆位于三川市北侧,馆址就是这座始建于明代,扩建、重修于清代的古庙宇,是当时山西、陕西的商人捐资修建的纪念关羽的“关帝庙”。三川市是个文物大市,因为没有修建现代化的博物馆,后来就把博物馆设在了这里,形成了一座馆庙合一的博物馆。由于关羽是忠义和勇武的化身,老百姓把他敬之若神,尊他为关帝、关圣帝君、关圣帝、关帝君,这座庙宇虽然挂牌三川市博物馆,民间依然叫它关帝庙。关帝庙不是一个单体建筑,而是一个建筑群:山门、石牌坊、碑亭、飨殿、大殿、戏楼、拜殿、春秋阁由南向北依次建于中轴线上,殿堂宏伟壮观,雕刻精湛瑰丽,装饰富丽华美,尤其是巧夺天工的木雕、石雕,闻名遐迩,饮誉中原。加上三条河交汇处不远,各有一座古桥,一座是建于明代初期的红石桥,一座是建于明代后期的石拱桥,一座是建于清代的木桥,它们不仅各具特色,又都有着各自的传奇故事,凡来到这里的游客,无不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周星宇的讲解不仅能给人知识的享受,还能把人带入时空的隧道,在隧道里自由穿梭,任意驰骋,让陈旧的知识里充盈着时尚的气息,鲜活的话语里承载着一种厚重的意蕴,给人一种吃着海鲜、品尝着陈年老酒的赏心、舒心的感觉。他喜欢研究历史文化,对文物的鉴赏也有着独到之处,常有论文发表在专业报刊上,是县级市博物馆中少有的文博研究馆员,被誉为三川市历史文化的活字典。不仅如此,他还善于围绕三川市的历史文化、名胜古迹舞文弄墨,吟诗作赋,曾经在《三川赋》一文里描写道:“三川交汇,三岸鼎立,三桥一庙,观此三月不知肉味。”这几句话高度概括了这里秀美的人文景观和地理风貌,后来成为三川市的广告词。

经过他几年的努力,各个展室已根据陈列大纲和设计要求,把地图、图表、照片、拓片、模型、沙盘等辅助材料布置到位,尤其是文物展,只等市政府把安防设施的款项下拨到位,监控、报警设施安装到位,即可进行文物陈列。所以,当他漫步在馆内检查着的时候,想到沉睡在文物库房几十年的珍贵文物将要在展厅布展,他精心策划的豫东民俗展、中国古代礼仪展等展厅也即将开展,三川市博物馆将真正成为展现和传播豫东社会、历史、文化、风尚等文明成果的重要窗口和文化“名片”的时候,禁不住眯上眼睛,咧开干涩的嘴唇,露出滋润的微笑。那笑容虽然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仅仅是一点点,却充盈着无限的甜蜜和自信。

周星宇做事十分缜密,喜事往往不表现在脸上,不尽人意的地方也只是写在他的眉宇间,一般人很难觉察到。所以,他甜蜜地笑了一阵后,眉宇间蓦然间写上忧虑的神情时,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民俗展大多是图片,有实物的也大多是近现代的,展出时风险不是太大,而文物展就不一样了,件件都是“真枪实弹”的珍贵文物,展室、展柜都布置好了,市政府什么时候能拨款?他汇报催促了多次,至今未有结果,所以迟迟没有布展。他曾经想过先布展,以此“胁迫”市政府把该拨的款项拨到位,但是,为了文物的安全,最后还是放弃了这种冒险行为。

博物馆,尤其是综合性博物馆,那里珍藏着的都是一般人很难见到的稀世珍宝。那些文物之所以珍贵,在于它的独一性和不可复制性,其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是不可用金钱来衡量的。博物馆大量的工作都是在封闭和保密下进行的,馆长是博物馆的法人,是负责管理和研究这些文物的,都是文物鉴定、鉴赏专家,加上他所做的一切又都是秘密进行的,因此,馆长在人们的心目中也总是带着一种神秘色彩和令人羡慕尊敬之感。

然而,只有真正了解博物馆的人,才能理解博物馆长承受的压力和风险有多大。加上国内外不少表现江湖大盗盗窃博物馆的电影和电视剧的传播,人们总是对那里充满一种幻想,那些想一夜暴富的不法之徒,一是想盗掘古墓葬获取地下文物,二是虎视眈眈地把眼睛盯上博物馆,总希望能把那里珍藏的珠宝玉器、青铜器、字画收入囊中,成为自己的财富。

三川市博物馆是一个馆藏着数万件文物的地方综合性博物馆,其中一级文物就有数百件,件件都是价值连城,其文物藏量在中原省县级市博物馆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因此倍受关注。它虽然和故宫博物院一样文物库房和展厅都是利用古建筑,却没有故宫博物院那样雄厚的资金用于修缮和安防,而是年久失修,展室陈旧。同时,在这里曾经是文物保管所的时候,几度出现过文物被盗事件,多人受到严肃处理。因此,这里是全市最受关注和最具风险的地方。周星宇已经干了几年馆长,且平安无事,专家、学者、领导、名人经常来这里参观,他也经常陪着上电视、上报纸,样子很风光,让不少人仰慕。但是,他们看到的只是表象,周星宇每天如何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外人很难知道。

周星宇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理解他的人说他是一个执着的人,不理解他的人说他是个固执的人,太理想化的人。他说:关帝庙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又是博物馆,是三川市的一张名片,按照文物法的要求其周围百米之内不能有高层建筑,不应有污染源和闹市区,可是,在它的东侧近年来忽然之间高楼林立,西侧商铺店铺鳞次栉比,饭店和各种烧烤,烟雾缭绕,叫卖声、喇叭声,人声鼎沸,嘈杂喧嚣,与博物馆的静谧、厚重极不相称。一些该拆迁的居民拒不拆迁,消防通道至今不能畅通,这些都是重大的安全隐患。他每每看到、想到这些总是如鲠在喉。故宫一向被认为是中国最好的博物馆之一,其管理一直宣称是“世界领先”,2011年却发生了文物被盗案,身陷舆论漩涡。一个县级市博物馆,谁敢保证它不出事?谁能预见到什么时候出事?

这些想法和疑问,周星宇从任馆长那一天起每天都想,也习以为常了,所以,想了想就抛在了脑后。检查完,到了下班时间,他骑上自己的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出了博物馆的大门。刚走有十米远,居然又下了车。他回望了一下博物馆的大门和被晚霞映衬得带有朦胧之色的古建筑群,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到,最后才再次骑上自行车,朝着回家的方向而去。

单位不论大小,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一把手总是和副职及职工不一样,回家的路上总免不了要把每天的工作要在脑海里放一次电影:上级有什么部署,落实情况如何,每个干部职工的工作情况怎样,情绪有什么变化,过去计划中的工作落实了,下一步做什么、怎么做,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怎么解决,等等。其他人不考虑,当一把手的必须考虑。权力有多大,责任也有多大。一把手有权,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当,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得好。

霞光谢幕的时候,周星宇回到了位于市城中心的普罗旺斯小区。小区不是很大,也就是几座十几层高的楼盘。小区虽然不大,但环境设计建设得很好,楼盘间的草坪有百慕大、马尼拉、高羊茅、马蹄筋、天鹅绒等多种草,草坪间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并伴以香樟、紫薇、银杏、紫叶李、白皮松等风景树和亭榭、石作小品等,环境十分优美。这样的环境设计,是当时的开发商找到周星宇,让周星宇帮助策划设计的,融入了周星宇的文化理念。

周星宇到了A座楼下,扎下车子,便乘上电梯到了十层西户家门口。他刚把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拧一下,房门已经被拉开。他知道是母亲在给他开门。他每次到家,母亲都有一种感应似的,总是在这个时候把门拉开,满脸带笑地迎接他。母亲已经一头白发,但身子骨依然十分硬朗。周星宇每次看到母亲这样,总忍不住叫一声“妈”,那声音是那么柔和亲昵,却又带着一种责怪:我有钥匙,你开什么门呢?周星宇进了屋,看到客厅里就母亲一个人,习惯性地往几个房间扫了一眼。母亲知道他在寻找妻子夏春秋,便往书房指了指说:

“在写字。”

母亲不懂写字和书法的区别,把夏春秋练习书法都说成是“写字”。母亲说罢,便去厨房盛饭。周星宇一路上精气神十足,此刻,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情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把饭端到了饭桌上却没有再催他,依然让他再歇一会儿。知儿莫若母,最心疼儿子的也是母亲。借这会儿的功夫,她走进书房,到了夏春秋身边,轻轻地说:

“星宇回来了,吃了饭再写吧。”

夏春秋也是个常常废寝忘食的人。她出了书房,到卫生间洗了手,和母亲围坐在了饭桌前。夏春秋等了周星宇好一会儿,见他仍然没有睁开眼,便拿起筷子敲敲饭桌,笑道:

“周馆长,请入席吃饭吧。”

周星宇没有睁眼,问她道:“书法家,又写的什么内容啊?”

夏春秋很得意地说:“北宋宰相吕蒙正的《命运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周星宇依然没有睁眼,打断她说:“你知道我最欣赏《命运赋》里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夏春秋不解他的意思,问他说:“是什么?”

周星宇眯着眼说:“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

夏春秋忍不住笑了,反唇相讥说:“哈,我最欣赏里面的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是‘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

周星宇“哈哈”笑了起来。老母亲也被他的笑声逗笑了。夏春秋看他依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调侃他道:

“别再琢磨损人的话了,吃饭吧。”

周星宇忽然正色说:“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夏春秋一脸的不屑:“你内心世界的东西别人怎么知道?”

周星宇忽然站起身说:“我们博物馆文物展馆布置好了,很快就要布展了你知道吗?”

夏春秋说:“你说过N次了,我的耳朵已经起茧了。”

周星宇带着自豪的神情问:“你知道我们博物馆文物展厅开展后将会给参观者带来多大的震动吗?”

夏春秋笑笑摇摇头:“不知道。”

“你能想象到开展后的场面是什么样子吗?”

“呵呵,我不善于想象。”

周星宇模仿着小品演员宋丹丹在《说事儿》里的一句台词说:“那家伙那场面那是相当大呀!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呀!”

看着他那像个孩子似的模样,母亲和夏春秋都笑起来。夏春秋说:“你刚才还跟个病鸡似的无精打采,怎么忽然又像注射了兴奋剂的公鸡?莫非你是中邪了?”

周星宇没有回答她的话,双手比划着,作报告似的讲起来:“等大家看了我们的展览,会对我们三川市更加刮目相看,对华夏文明史会重新定位。你别瞪眼。1980年就出土的4500年前的陶排水管道,在文物库房沉睡了30多年,终于要展现在观众面前了,大家终于知道我们这里4500年前就有了占地100余亩的有着宫殿似的城市,那时候市政设施就如此先进了,你说,我能不自豪吗?同时,出土的一片陶纺轮上面刻画着八卦符号,说明中国的文字最早的不是甲骨文,我的‘华夏文明不是5000年,而是更早’的观点将让事实和实物佐证,你说,我能不为我们三川市和我自己自豪吗?有的领导不重视文化建设,对博物馆工作不支持,他就不知道博物馆工作的重要性。博物馆是人类文明成果的保护者和传播者,是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是认识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一个民族社会、历史、文化、风尚的重要窗口,它的形象性、独特性与代表性是其他文化机构无法替代的。”

母亲听不懂他都是说的什么,笑笑说:“吃饭吃饭,都快凉了。”

夏春秋故意难为他,取笑他说:“只有盆盆罐罐的,有没有关于毛笔的文物呀?”

周星宇激动地说:“呵呵,这一次还真让你言中了,真的有。”

夏春秋愣了一下,又不相信地摇摇头说:“别忽悠了,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周星宇得意地说:“我们博物馆里那么多文物,我总不能件件都给你汇报吧?你只知道用毛笔写字,却不知道我国什么时候有毛笔,岂不悲乎?你知道最早的毛笔是什么样子的吗?”

夏春秋说:“这个还真不知道。”

“不懂了吧?我告诉你:《史记》中说秦将蒙恬造笔,其实是不对的,因为在秦朝的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现了毛笔,譬如1975年湖北云梦县睡虎地出土的战国末期一个士兵的木牍家书就是用毛笔书写的,而且是隶书,其中一句是“直佐淮阳,攻反城久”,叙述了当时他们攻打我们北部淮阳县城的情景。中国的文字最早是刻在甲骨上的和铸刻在青铜器的钟或鼎上的,如果说秦朝时候才有毛笔的话,那早在春秋时期就有的帛书是怎么写上去的?说明,毛笔的历史更早,只是以前的毛笔和现在的不一样,不是笔毛插入笔杆内,而是将笔毛围在笔杆一端用丝线缠住。蒙恬造笔可能就是将笔毛‘从外到内’的改造。这次也将展览出土的战国时期的毛笔。从这一件事上,你懂得文物的重要性了吧?文物可以修正很多史籍的错误。”

夏春秋说:“经你这一说,还真长知识了。”

周星宇手舞足蹈地说:“等你看了我们的展览,你会更长知识。会对博物馆有更深的认识。”

夏春秋笑笑说:“知道了知道了。激动很好,但千万不要冲动。”

周星宇不喜欢夏春秋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说:“我也不喜欢冲动,但是,有些时候不冲动不行。”

周星宇还要说什么,刚张开口还没说出来,夏春秋打个手势制止他说:“先吃饭,先吃饭,吃了再说。”

周星宇坐下,看看饭桌上的几道菜,还没吃却又忽然自己笑起来。母亲很蹊跷,看看他的脸,问他说:

“笑啥来?”

他没有回答母亲,又“嗤嗤”地笑起来,脸都笑红了,眼泪也笑了出来。笑了一阵,这才回答母亲说:

“没笑啥。”

母亲被他的回答逗笑了,说:“没笑啥,你笑啥?”

母亲的问话把夏春秋又给惹笑了,说:“妈的话太有意思了。”

周星宇忍不住说:“是的,是的,妈的话太有意思了。”

母亲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了。周星宇见状,这才回答母亲说:

“中午,副馆长马鼎立请领导班子和几个部室主任吃饭,我说漏嘴一句话,所以想到吃饭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句话,就笑了。”

母亲很奇怪,但没再问。他们工作上的事她不懂,她从来也不问他博物馆的事,尤其是人和人之间的事。她不识一个字,能做到这样,不要说是夏春秋,就连周星宇也很佩服母亲。

人有时候很奇怪,一件事、一句话会在脑子里反反复复重复萦绕,完全是无意识地,总也控制不住。他笑什么呢?中午吃饭时,女副馆长杨艳红和王蓝蓝说最近老是吃饭不香,睡觉失眠。他说:“我是能吃能睡。有论文要写,熬一夜也不瞌睡。想休息,往下一躺就能睡着。你们信不信?不相信?不信咱可以睡个试试……”他还没说完,几个人都大笑起来。看大家这么一笑,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被误解了,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啊,怎么可以说和两个女副馆长睡个试试?

母亲不问,夏春秋却忍不住问:“你说了什么,那么可笑?”

周星宇把那句话讲了,母亲和夏春秋也都笑起来。夏春秋忽然说:“杨艳红、王蓝蓝都是沉鱼落雁般的美女,你要注意啊。”

周星宇皱了一下眉头说:“又来了不是?”

夏春秋“嘿”了一声说:“你看你,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了吗?”

“你没紧张吗?”

周星宇苦笑说:“好,好,我紧张了,可以了吧?吃饭吃饭。”

夏春秋没有吃饭的意思,说:“我听说那个杨艳红经常去你办公室,你们一说就是几个小时。王蓝蓝也是如此。”

周星宇不高兴地说:“我是馆长,她们是副馆长,我们那是工作。”

夏春秋说:“你不高兴什么?我这是关心你,是提醒你注意一下。”

周星宇“唉”地叹口气说:“用不着你提醒。我再次告诉你,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夏春秋没有听进去他说的是什么,又说:“选一个女副馆长不算,你还选两个……”

周星宇不由得脸色青了:“我这个馆长是怎么当的,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干部的提拔任用是上级领导的事,我决定了吗?我们博物馆领导班子是怎么‘炼成’的,她们是如何进的博物馆你不知道?”

母亲笑笑,急忙打断他说:“哎呀,别斗嘴了,每次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我就想笑,怎么都跟个孩子似的?”

夏春秋又像往常一样,“噗嗤”傻笑一阵,立即吃饭。

若是在往常,周星宇总会取笑她的名字,叫她“冬夏春秋”,说她的脸就像冬夏春秋四季,说变就变,这次却没有。他坐到饭桌前,一手拿起筷子,一手拿个馒头,半天却没吃一口,依然在想心事。过了一会儿,他刚把一口馒头咽到肚子里,忽然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也是因为刚才夏春秋的话不高兴,任凭手机响,一直不接。夏春秋观察着他的神情,语气明显带刺地说: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周星宇看也不看她,按下接听键,并使用了免提。电话中的声音很急切,甚至语无伦次:

“周馆长,马……马副馆长死了!”

母亲、夏春秋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周星宇张着嘴,瞪着眼,双手停在半空,脸色也白了。

周星宇怎么能不惊愣?他们中午在一起吃饭时马鼎立还谈笑风生,他讲的几个荤段子让大家笑得直喷饭,怎么会突然死了呢?周星宇像雷击了一般,瞪着眼睛,木偶似的半天一动未动。马鼎立是常务副馆长,曾经是周星宇的竞争对手,他们任博物馆馆长、副馆长后虽然有过一段暗战,面和心不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相互间的磨合、交流,工作中几乎没有什么大的磕碰。马鼎立年龄才四十多岁,平时没有说过他有什么病,怎么会突然死了?又是死在自己家中?他平时又是那种出手大方的人,爱请朋友小酌,人缘很好,极少得罪人,如果是他杀,谁会杀他?如果没有死,怎么会有人这样诅咒他?不要说这样,即使人与人之间有矛盾,也不能这样诅咒啊?他忽然对这个电话发生了疑问,态度极不友好地喝问: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对方不知道是因为周星宇对他的语气和态度不能接受,还是因为情绪激动,语言结巴着说:“我……我是他的邻居。我吃过饭出来散步,看他家门开着,就到他家找他聊天,一进门看到他……他被砸在他的书柜下面,书房里充满酒气……”

周星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问他说:“你跟他爱人乔雪丽联系没有?”

对方回答说:“乔雪丽手机通着却没人接。可能是她那酒吧太噪杂。”

周星宇意识到对方的话不是假话,说了声“我知道了”,一边离开饭桌,一边拨通了副馆长杨艳红的电话:

“杨艳红,马馆长死了……是他的邻居打来的电话。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我正在下楼,你也往他家赶……你害怕什么?死人就害怕?他是副馆长,我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赶到……我马上给王蓝蓝打电话。”

周星宇边下楼边给王蓝蓝打电话,王蓝蓝可能也在吃饭,电话通着,却没有人接听。他到了楼下,王蓝蓝打了过来。他不由有些想发火:

“怎么半天不接电话?”

王蓝蓝感到是有紧急情况了,忙解释说:“我刚才去了卫生间。”

女同志遇到不好解释的事,说去了卫生间是对付男同志最好的托词,周星宇顿时熄了火,声音沉重地说: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马馆长死了……”

王蓝蓝声音异样地说:“不会吧,我们中午在一块吃饭还好好的,怎么会……”

周星宇说:“开始我也这么说。但是,他的邻居是不会说谎的,你现在就往他家赶……好,我们在他家见。”

周星宇出了小区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奔向马副馆长的家。